一程山水一程年华「山水一程 风雨一更」

二零二零年的春节，注定是一段不平凡的日子。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酒店餐饮365天营业，春节很难有机会回老家，都是在外地上班过的，今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家过春节了，提前了一个半月在网上抢票，直到临近休假时间前几天还没消息，此时才真正体会了一把中国国情春运的难处，幸运的是，在最后三天，终于帮我抢到了回去的火车票，还是软卧下铺，那个兴奋劲，真是一言难尽，然后，然后，就是一团忙乱，除了火车，还有两边短程动车以及返程的车票都得再抢。说抢似乎太过份了点，就是挂在网上静静地等消息。

买的22日从广州出发的火车票，在前一两天，也就是20日，隐约有武汉肺炎传出来了，看到要备口罩的时候，正是晚上二十三点多，顾不得换衣出门，附近走了三四家药店，没买口罩，有点紧张了，第二天一早上班，也是最后一天上班，在公司附近的南北药行买到1袋口罩。看到别人来10袋20袋的买，奇怪自己当时就没想到多买几袋，这猪脑子！

22日一大早出发，打车已经很难叫了，深圳这个外来人口占大半的城市，每年到了春节都是空城，人影稀疏的，从深圳从动车到广州，转地铁到广州火车站，有90%的人是戴口罩的，广州地铁站也开始了体温检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扫描枪的体温仪，多少有点好奇。

坐上了广州开往重庆的列车，安顿下来也就放松了，其实蛮喜欢旅行中看风景的，飞机虽快，少了某些乐趣，而火车正合了我的心意，比较实惠又能看风景，当然前提是不能硬座，太挤太累太冷，这把老骨头熬不住……

心情是放飞的，也是激动的，青山绿水在望，一碧千里一路风尘，有好景相伴，也有诗词相伴，带了一本巴山诗词在路上解闷，当然，自己也想写写，似乎已经成了近几年的习惯，每年返乡都要在车上写上一组，多年以后翻看，也是一段美丽的风景，美好的回忆。

夜幕降临的时候，窗外万家灯火一晃而过，已经看不清了，有些人有些事，似乎在路上，又似乎在记忆中。晚上刷手机新闻突然刷到，说武汉零点要封城，震惊了，真的非常非常严重了，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忧还是忐忑，百感交集。睡前我把下铺让给了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爬到上铺沉沉睡着了。

凌晨五点到重庆下车的时候，那个冷的，虽然心里有预料，岭南西蜀两重天，怕冷的我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赶紧加了件毛衣。然后是等下一程到县城的动车，在候车室静静地看人来人往，看各自的风尘仆仆。是不是，每人都像我一般，归心似箭……候车室里戴口罩的旅客更多了，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不过有98%的已经戴了，剩下2%应该是没买着口罩的吧？

手机继续在刷屏，朋友圈不断有消息更新，似乎疫情愈来愈紧张了，生怕漏了每一个消息，中午回到老家县城的时候，阴冷的天，刺骨的风，车站和娃的学校挨着，这座北师大广安实验学校，近几年似乎成了县城新的名片，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情绪在胸口，呼之欲出。

疫情太紧张了，才发觉得我返程买的1袋口罩应该不够用，一天一夜已经换掉几个了，在县城里走了三家药店，没有口罩，体温计也没有。超市买了点东西，一家人坐车回咱们的小乡镇，太兴奋啦，路边的农田，菜地的鸡鸭，老屋竹林山丘溪流，不停拍风景拍视频，久违我的家乡！久违了我的山水田园！

在家呆的时间不长，十天假期，路上来回去掉四天，在家只有六天，娘家很近散步走走就到了，第三天孩子他爸说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然后开车又去了县城另一边，岳池红庙的玉屏湖，据说那里有一个农庄，尚未走近，车道两边就已经开满了鹅黄的蜡梅，惊喜中……

进得山庄的时候，才发现老家的旅游业也发展得不错了，大概疫情的原因，或是地方偏僻的原因，人很少，但还是不敢大意戴了口罩，满山陂的蜡梅，香气扑鼻而来，黄成一团，铺成一路，一树比一树更美，晶莹剔透的又惹人可怜，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蜡梅，以前只能在画中在诗中领略她的风采，我不停的看花拍照溜达了几小时，从庄院到山陂到水库，每一步都是惊叹，还有没有如我这般幼稚的人呢？脑子里想搜索关于蜡梅的诗句，去怎么也想不起来，终于查到一首比较喜欢的绝句:

腊梅

[宋] 何应龙

晴日烘开小蜜房，紫檀心里认蜂黄。

一冬不被风吹落，却讶江梅易断肠。

当天晚上，住在县城娃学校门口的租房里，这孩子不喜住校非闹着要在外住，于是有了这么个地方，第二天中午，我惦记着我想吃的岳池米粉，一个人出门找吃的去了，春节都休息店家开门营业的不多，终于找到一家米粉店，味道还能正宗，要了肥肠粉，一口气吃了两碗才解了馋，朋友们别笑，要知道一年也就吃到这么一回！

关于岳池米粉，还有个故事，岳池县城里有个“岳池米粉一条街”，盛名远扬，十几年前，一名喜好舞文弄墨的县委领导在早餐吃米粉时，灵感瞬间而至，顺口念道：“岳池好，好岳池，岳池米粉越吃越好吃。”该领导起初还不觉得，随后突然发现，此句实在是妙极——“岳池”竟与“越吃”谐音，而前两句末尾的字合起来又与第三句末尾一词“好吃”谐音，而岳池米粉味道极佳，受人称赞，这也属实。这位领导的兴致更浓了：何不以此作个上联，向社会广泛征集下联?于是岳池县便向社会广泛征集岳池米粉下联，当时县上有关部门就发出“英雄帖”：谁能极为工整地对出岳池米粉对联，让他终身免费吃岳池米粉。若干年过去了，上联还挂在门牌上，下联空缺中，虽有好事者众多，下联也不少，但能对得工整的，对上谐音机关的，或者说从专业的对联角度来说，还没有合适的下联。

出门之前问了娃他爸附近有玩的地方没，然后问了店家附近的公园在哪方面，打开手机步行了过去，不远也就十多分钟，就是东湖公园，游人依旧稀少，疏疏落落的正合我意，绕湖转了一圈，转到对面亭子边时，发现新大陆了！有梅花，横斜的枝条，紧裹的花瓣，鲜艳的红梅，欲放未放，半遮未遮，与昨天鹅黄的蜡梅相比，更有另一番风姿。湖边有草滩及走廊，走廊后面的小土陂就是一株接一路的红梅，在尘风中摇曳，在湖水中流淌，我发觉自己太幸运了，老天爷是知道我喜欢梅花吗？今年才知道我的家乡也有梅花的，不是只在诗中和画中！元旦才在陆河南天湖看了满山遍野的白梅，那香雪海的天地叹为观止，现在又看到了蜡梅和红梅，何其有幸！不是花痴是诗痴，对于一个诗者而言，爱梅是天性，是气骨，是文化精神。

几天时间很短，很冷，各村的广播里都在呼吁不要出门，乡上的赶集也没有了，有的道路在开始设置路障或是检测点，为了响应号召，坚决不出门，静静地在家呆了最后几天，还是觉得在深圳上班好，起码没这么冷，这期间，挂在网上的返程票也订到了，该回去上班换同事休息了。

1月30日回程的火车票，据说疫情越来越严重，有的汽车出不去了，县城租住的房子也不让进出，还好火车动车没停，我赶上了返深的列车，心情却是与回家时大相径庭。

31日回到深圳时候，公司有通知下来了，外地返深人员需隔离14天，自觉配合，这十几就只能在家刷新闻，想追剧却又无剧可追，偶尔看看书也看不进去，写东西又没那个心思……除了超市买菜，一次性买上一周的，好在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好在在老家街道又买到5个口罩，还是熟人关系才有的卖，然后返深了药店买到一支老素的体温计，每天战战兢兢，测体温上报，老实在家呆着自我隔离，刷新闻转发相关帖子，情绪起起落落，有感动，有悲愤，还有难以言表的……

亲爱的朋友们给我寄了口罩过来，居家隔离十四天后，终于上班了，受疫情影响，空巷无人，酒店餐饮业亏损严重，公司各种相关的文件也下来了，需要员工配合。工资少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好在房东老板娘也给响应号召免了一部分房租，她也知道我们过完春节手头拮据吧，阿弥陀佛，在深圳的千千万万外来打工者，应该深有体会。又想起天许那句“一家生计愁如海，大国声威壮似潮”来。哀民生之多艰也。

今晚碎叨叨的写下这些的时候，时值正月二十八，也是孩子他爷爷的寿辰，打了电话回去问候，原本预算打些钱回去的，手头又紧张，思量再三，非常时期以后再补吧。包括自己的生日，也不能像往年一样美美的出门溜达啦，想着似乎对不起自己呢。人生一何苦！

只希望疫情快点结束，希望那些可敬可爱善良的人们，健康无恙，好人有好报。更希望春暖花开的时候，有你有我，有诗有情怀。

——2020.02.2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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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返乡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