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怎么样「住在60层是什么感觉」
来源: 2023-01-14 14:16:53
作者/刘春林
◐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安,看看标题就有一种要挨板砖的感觉。
因为方城的高房价、资源环境等各种尚待解决的社会和经济问题,常使不少真正热爱方城的人有些伤神,俺也一样。
但想想此类问题大多属于发展中的共性问题,也同样出于对家乡的热爱,就将前些年写下的一些文字,稍作修改,不拘对错,发在这里,金瓜银瓜夸夸自己的甜瓜。登过大轮、上过台面、优雅大度的您就一笑了之吧。
算起来,在县城已居住18年了。18年前搬家进城的时候,我和兄弟们遭了老罪。巷子又窄又深,大家呼哧呼哧半天,费了好大劲才把我的桌椅床柜等家伙什抬到出租屋里。
等一切收拾完毕,天已黑了。一屁股坐在破沙发上,想整点水喝,拧拧公用水管,滴滴答答半天不够一口。邻居从远处幽幽飘来一嗓子:“动也白动,今天停水……”
那时的方城,流行着这样一个段子,说:“方城穷县,四股绳齐断;东关没水,西关停电;财政局没钱,粮食局没面…”现在想想,也真够悲壮的。
当时,房价在每平方300元左右,有位朋友对我说,他有套120平米的商品房,如果我要,3万元就给。当时的3万元对我来说还是个天文数字。就这样,很长时间里矢志不渝地租房,一次次搬家,一遍遍挪窝,很受板车工抬举。
◤图自:方城瘦羊
后来,商品房建设如火如荼,房价也发了春情般疯涨。
有了康达、宇信锦城、教师新村,有了汉都华府、方舟城、吴府龙城、仁和新世纪、四季花城、时代银座、润豪广场等等。现在的小区更是雨后春笋,什么大上海国际、康桥一品、宇济一号、翰林学府、宇信凯旋城、中梁首府、七峰公馆等,不说住着怎么样,起码让人觉得方城人很有文化、很现代,听起来就很美气,稀里糊涂就想住进府里城里公馆里。
现在东关的房价在每平方五六千元,一套房子动辄七八十万。和临近的社旗县相比,差不多有一千元左右的差价。使得常在社旗赵河公园、仿古一条街游玩的方城人先是眼热和不平,继而又阿Q般高兴起来,房价高说明咱厉害呗。不是吗?
商品房市场一直热度不减,一些楼盘甚至供不应求,开发商喜得大嘴叉子咧到了脑门后。刚需者要买,作为一种投资者要买,盲目攀比者要买,打了半辈子工挣了半瓜兜子不想回乡下住者要买,要将账全部算在丈母娘头上她还真成了冤二妮子。
某些楼盘明明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不断被骂娘求证上访到网上、到政府,劳烦老大爷老大娘们搬着小板凳去堵这家那家的大门,但还是不愁销路。真不知道这些买房的爷儿们都在哪里发财,是不是家里都开有银行。
当然,还有很多囊中羞涩得像我一样的人,砸吧着嘴,后悔早些年不如借些钱,买几套房子。但仔细想想,前些年大家都没钱,吃碗烩面加不加肉还踌躇再三的,向谁去借?向你借,你有你给吗!
◤图自:方城康桥一品王艺蓉
的确,改革开放以来,尽管世事更迭、人事变迁,方城县经济社会持续高速发展。
其中,基本坚持实施中心城区带动战略,以打造中等宜居城市为目标,推进县城建设。通过不懈努力,拉大了框架,膨胀了人口,优化了布局,完善了功能。潘河以西旧貌换新,潘河以东迅速崛起,高铁新区渐成气候,望花湖区蓄势待发,县城逐步成为全县城乡一体化先行区、对外开放示范区、现代化复合型功能区。
如果在市民中开展一次城市建设方面的民意调查,我敢说,满意度最高的一定是发展速度。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县城主要在潘河以西被人称作西关的地方。那时,街道和楼堂馆所依旧保持着自然朴素与传统本真的历史风貌。冬天的风从七峰山吹过来,夏天的雨从玉皇顶洒下来。
人们从大口、小口、和平街、南北拐街走出来,到百货大楼、五女商店不花钱逛一逛,到电影院里看场两毛钱一张票的电影;然后回到家里,在一碗胡辣汤、一个馒头、一碟咸菜的惬意中幻想着四个现代化的到来。
八十年代之后,方城随着全国现代化步伐一路奔忙。发展最快的当然是潘河桥以东被人称作东关的地方,那里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
特别是高速引线沿线、潘河沿岸、风瑞路、文化路东部,新一高附近、三里岔附近,变化之快出乎意料,随时会激发方城人的自豪感。
汉都华府、方舟城、翰林学府等小区建设之前,周围全是弄堂陋巷、老屋破院、鸡飞狗叫,垃圾、粪便见缝扎针、无处不在,听听看看心烦意乱、垂头丧气,说是住在城里,和乡下相比,就差责任田了。
而现在,板式楼房崭新漂亮,绿树鲜花争芳斗艳,水泥马路宽阔洁净。理念之新、规划之巧、立意之高、配套之全为县城翘楚,以方寸之地而荣居县城价值之巅。
房子承载着生活的所有形态和梦想,住什么样的房子,就有什么样的日子。现在这里的居民牛气哄哄,不用去问,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告诉你:“我住东关某某小区。”那个得意劲儿,常令住在老城区的朋友很悲催。
还有,你看那叉腰站在国泰宾馆、荣锦酒店、云都酒店大门外,将牙签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翻转的人,好像个个将日子过成了活神仙。
尽管他们不一定都是居住在东关的人,可能是外来客,但既然能站在象征着身份的这些地方,你排场,东关也很有脸面啊。
◤图自:方城瘦羊
前些天的一个晚上,和妻子走在华灯初上的滨河路,思想开了小差,编了这样一段话:
“这是一座按照山水学原理建造的北方小城,宛如仕女,染着娇美的月色。七峰山是她的美人靠,大乘山是她的软烟罗,望花湖是它的梨花镜,潘河水是她的彩丝绦。山铸人风骨、水养人灵性……”。
但刚开了头,就听到文化广场响起舞曲声。多年来的晚上,总有人在文化广场上跳舞。他们跳得非常投入,不像是在消磨时间。舞者身份不一,有上班者、下岗者、退休者,甚至还有学生。大家一起纵情舞蹈,直至夜深。
也许这里面包含有疏远角逐、游离现实、减轻压力的意味,但男男女女确实快乐。一个个舞蹈着的广场,也让人感到方城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闷、忧郁、没有声响了,方城人的日子也逐渐过得有旋律、有韵味、有动感,有声有色了。
不止有了舞蹈,方城基本拥有了大城市的一切元素,比如歌厅、酒吧、咖啡、西餐,比如追求青春、时尚、品牌,比如追求旅游、垂钓、骑行等以及所有改变生活的新鲜东东。
在超市里,小白杨、白俏鱼似的女服务员个个优雅妩媚,一边介绍商品一边向你传递形而上的精神,让你不知有汉何论魏晋,鬼使神差地一次次翻遍口袋,甚至拿出瞒着老婆藏在鞋垫子底下的最后一个子。
在歌厅里,暧昧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苍井空老师般妖娆的舞蹈、带着性暗示的小笑话,使你不知天上人间今夕何夕。前些年,歌厅不规范,有人酒醉脑袋断片儿,甩500元人民币买了一瓶印着日本青酒商标的二锅头兑水酒,但也觉得他大爷的很值、真值,毕竟一瓶假酒半瓶温柔啊。
◤图自:方城瘦羊
我觉得,方城这样的小城,适合像我这样一种人居住:想当官,却没有经营一方的脑子;想发财,却没有经销商品的胆子;想出名,却脸皮太薄还比较慵懒。
而我这种人,就是一般人,一个个加起来就成为大众;也就是平时所说的“民众”、“群众”、“老百姓”,如果规范一点高抬一点的话,还被称作“公民”。那么,方城还真有了老百姓“宜居”的味道。
能够经天纬地的老乡当然不必留恋这里,争取住在纽约的长岛、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巴黎十六区、日本东京湾、上海陆家嘴、北京的国贸。家乡会为他们感到骄傲,只要他还记得这个家乡。
保不齐有一天日白到那里的时候,能听几句“到家拍会儿”、“帐往儿过里都可差不离儿”之类的方城话;原本就很熟的也会打会儿渣子,大舅官儿、二舅官儿地怼到五更鼓儿。
回到家乡之后,就能在朋友圈里喷半年,说是在日本国杨肯儿见到了某某某,人家过里不寒碜,也不抠门儿,“四个菜,两瓶酒,拉着说啥不叫走”。
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也可以到外边更为精彩的世界闯一闯,毕竟平台更大、机会更多。这个时代,个人选择依然存在很大余地,沉沦或奋斗,依然有很大区别。
在外边,人生的探索能给你带来新的生命故事,带来空前张扬的生命体验和高远深邃的实验场域,但代价也往往如形随形。
期望你就成为家乡新的骄傲、站在高处看方城的时候,多些包容、理解和温情,多些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
千万不要学一些人,不知道有没有个泥巴烟袋锅,一味否定故园、排斥家乡,那样的确不好,说明你没有真正走出方城;更不能怀揣小聪明,楞要在瞎子乞丐面前充一回世界首富,打着回乡投资制造航空母舰什么的旗号,以捞取什么。
相反,选择扎根在城里、在家乡发展绝非胸无大志、不思进取。毕竟这个世界依旧平凡,平凡的世界依旧出产更多的平凡人,而懂生活、会生活的平凡人的幸福指数往往也很高。
这几年,不少在外漂泊打拼的年轻人返乡,进入各条战线,带着新的感觉,带着新的理想重新上路,以朝圣者的姿态诠释对光荣与梦想、信念与忠诚的执著追求,虽身处一隅,也自带光芒。
◤图自:方城瘦羊
往往不少人都觉得自己生活的状态是最好或最不好,我却没有这种感觉。自己心性不高,站位较低、格局不大,常常随遇而安;幸福也好,痛苦也罢,总认为适合自己的最好。
前些年虽然有外出的机会,但始终没有走出方城,也始终没有将其视为不幸。这些年,方城不少人在海口、在三亚、在大亚湾、在北部湾买房,以躲避中原冬日寒冷之苦,一位在海南工作的朋友也建议我在海南买房,我不愿意做。
不说掏不出那么多的银子,也不说吃惯了罗卜丝子豆芽子,更不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要说的是,南方不乏阳光,冬日确实舒展,但那里鲜有朋友,自己又有些“渐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的小心思,已不太愿意刻意结交新人;因此,阳光再好,心里也会孤寂潮湿。
而在方城,我有一些狐朋狗友,大家吵吵闹闹不太寂寞。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我不会彻底失去对于城市的情感基础。
县城自有县城的特点。
譬如,对于少数生活在县城的上层人士来说,生活在县城,舞台虽小,但观众稳定,个个都是轰也轰不走的铁粉;只要你长袖善舞,人生的演出,可以随时使你喜上眉梢;
对于少数生活在县城的下层人士来说,生活在县城,空间不大,但地盘好找,鸡刨猪拱也能挣个三核桃俩枣;只要你脚踏实地过日子,闲暇的日子里,也可以边看别人的演出边吐槽泡澡;
对于绝大多数生活在县城的中层人士来说,可以一边急赤白咧地赶着上下班、接送孩子,一边不着四六地幻想着三月里的花瓣、六月里的荷塘、生活中根本不存在的那位打着格子伞的姑娘。
方城亦是一样。
*作者︱刘春林:河南省方城县金谷公司监事长。「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