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 军报大院的老师们图片「致敬每一位师者」
来源: 2022-12-19 18:17:09
中国发展网 记者崔国玺报道
山高为峰,学高为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思绪再次把我带回到军报大院。尤其是这里的老师们对我无私教诲,那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最神秘的地方
往事如烟,岁月如歌。
军报大院,对我们这些基层部队报道人员来说,简直是最神秘的地方。
她坐落于北京市阜外大街34号的《解放军报》社。她犹如红墙里的大院一样深不可测,而又让人望而却步。但她对于我们这些曾经在基层部队"爬格子"——搞新闻报道的战士和干部来说,是良师是益友,也是成长成才的摇篮……千帆过尽梦无痕,唯有军报难忘却!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从黄海前哨到雪域高原、从南沙岛礁到北疆大漠,许许多多喜欢舞文弄墨的指战员,用手中的笔写成新闻稿件和创作的文学作品,像雪片一样邮寄到解放军报社。听新闻的前辈讲,每天军报都要收到稿件几大麻袋,多时十几麻袋也是常事。面对这么多的稿件,的确辛苦了编辑老师。当然,基层部队的来稿,上稿率也是相当低的。
一些基层部队为了能上稿,所以就选派报道骨干和报道干事到军报送稿,形成了送稿大军。报社招待所住不下,送稿的人就住在报社附近的小招待所,我和守备区报道干事还曾经住过地下室。
这是八十年代第五个初冬时节,我从内蒙古赤峰奉命到北京《解放军报》社送稿。这也是我第一次乘坐由海拉尔始发,途径赤峰开往终点站呼和浩特的草原列车。
由于这趟列车是过路车,在赤峰买不到座票。一天傍晚6时左右,我走进了赤峰车站的第一站台。虽然,这是初冬时节,但车厢里的牛羊肉膻味、羊皮袄味及人们身上发出的汗味、臭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如同一股巨浪扑面而来。我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味,随着列车上的拥挤,一下就把我挤进了车厢。好家伙,车厢里黑鸦鸦一片,只能看到的是人的脑袋,简直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左挤右挤,挤得满脸大汗,才算挤到车厢连接处,找到了一个立脚的地方。
经过一夜的颠簸,第二天早晨6点,列车抵达北京站。
我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两条腿像灌铅一般,整个身体感到非常疲倦。当我走出车站,呼吸一下北京清晨新鲜空气,仿佛一切疲劳都被驱散。我兴高采烈的向军报大院进发。
数年之后,我从军报张驰老师的一篇文章中得知,军队大院占地175亩,是一座接近正方形的院落,横跨两个街区,北起阜外大街,南至月坛北街。
军报社的正门,面向阜外大街。马路对面,是全国侨联大厦和华文学院。上世纪90年代中期,阜外西口至甘家口这一段街道,拓宽改直,马路对面建起了天意小商品市场,每天熙熙攘攘,繁华了20多年。直到2017年底,随着北京市新的规划,天意市场被撤消了。
军报社的南门,面向月坛北街,向西500米是钓鱼台国宾馆;马路对面是原国家计委的红塔礼堂。上世纪60年代,红塔礼堂名列京城四大礼堂之首(另三家是地质、物资、政协礼堂)。这个礼堂的音响设备在当时的北京是最好的,京剧大师梅兰芳和著名音乐指挥小泽征尔都曾在这里演出过,尤其是因为经常放映内部电影而名噪一时。如今已经很少使用,连出租车司机都很少知道了。
这一切,不禁让我更怀想起军报食堂的各色塑料小饭票,在幽静院落中浅浅底飞的花喜鹊、灰喜鹊,还有在松柏枝桠间飞快消逝的小松鼠……
韩老师的“脾气”
按照赤峰守备区报道组长华干事临行前的指示,我这次进京的任务,摄影干事拍摄的新闻图片送给《解放军报》社摄影美术处处长韩荣志。其他10多篇新闻稿件,由《解放军报》通联部编辑黄朝文分发给其他版面编辑,力争能刊发几篇(幅)。
当我敲开《解放军报》摄影美术处处长韩荣志的家门,一位鬓角有些斑白、和善可亲的阿姨把我迎进客厅。这时,我才看清客厅里站着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两道粗粗的浓眉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知道我的来意后,问我是否吃过早饭,并让我把新闻图片先交给他,他会认真处理。这时,我得知,眼前这位是军队摄影界大名鼎鼎韩荣志,韩老师让老伴为我准备了早餐,非常关心地对我说,“今天上午,你就在我家的沙发休息一会儿,中午,我回来陪你吃午饭。就这样,我在一个素昧平生的记者老师家吃了两顿饭,也体会到了韩老师一家人对基层部队战士的关爱。
下午,当我向韩老师辞行,并把事先摄影干事让我给他捎的两瓶宁城老窖(当时的宁城老窖,是内蒙古名酒,被誉为塞外茅台)放在茶几时。韩老师的脸色突然变了,他非常严肃和认真地对我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酒说什么也不能收,你还是把它拿回去。一旁的阿姨上前把两瓶酒硬塞回我的挎包里,她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孩子,你听阿姨的,老韩就是这种脾气,谁的东西,他都不会收的。如果你硬要把东西留下,那就是真的瞧不起我们,我和老韩可真要生气了……”
从两位长者的语气和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叫纯洁和无私。虽然,两瓶好酒算不得贵重礼物,但他们所坚守的道德底线,让我油生敬意,心灵受到震撼。我举起右手庄重地向两位长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后来,我才知道韩荣志老师曾有过传奇般的经历,1951年他以志愿军19兵团政治部摄影记者身份,参加抗美援朝,曾参加第五次战役及坑道防御作战等。作为战地摄影记者,他在火线采访中曾两次负伤,耳朵被震坏,一块弹片嵌入了他的左胳膊并和他相伴终身。1958年,他以《解放军报》记者身份重返朝鲜采访志愿军撤军这个举世瞩目的历史事件,拍下了《凯旋》《难舍难离》《依依惜别》等一批摄影佳作,真实地记录了中朝两国人民用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难舍难离》和摄于解放战争中的《瓮中捉鳖》一起成为我国新闻摄影的经典传世之作,被收入《150年间中外新闻摄影名作》一书。
当我写到这里,上网搜索,知道这位倍受我敬重的老师,却在16年前永远离开了我们。正如解放军报社摄影记者乔天富在2003年第11期《军事记者》用《镜头见证军魂》这样写道:“韩荣志同志走了,他以毕业精力创作的优秀的新闻摄影作品将永载于我人民军队的光荣史册,他为我们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将长存于世。”
韩老师,让我再一次这样称呼您!假如您天上有知,一定不会想到,会有许许多多像我一样,您曾经接触过的士兵,一定会永远怀念您。
黄老师的“忠告”
这是我第二次在《解放军报》社通联部办公室见到了黄朝文编辑。但我还是称他为老师更为恰当。
黄老师个子不高,眼睛很小,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他没有半点架子,就像邻居的老大哥,对待基层部队来报社送稿的通讯员像严冬里的一团火,能温暖你的心。两年前,我在内蒙古林西县守备四师后勤部当报道员时,曾来报社送稿,因报社附近食宿困难,黄朝文老师提前给总参谋部测绘局政治部宣传处新闻干事王友齐打电话安排我在招待所食宿。黄老师怕我路不熟,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领着我左换一路公交车,又上另一路公交车,差不多折腾1—2个小时,他终于把我领到北京北太平庄的招待所,安排妥当后,他才悄悄离开。
当我把所带的新闻稿件全部放在他的办公桌前,他非常热情地对我说,这些稿件他会直接转给版面编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住两天返回部队。又问我现在部队的情况怎么样,我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进行汇报。他非常认真的对我说,“现在部队正在整改,如何找准老大难问题是关键,你们可否在这方面调查一下,写写读者来信。”
这一次,因我住在报社招待所,黄老师晚上下班时,特意从食堂打来几个肉菜和米饭、馒头让我到他家吃饭,让我感到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当我要返回部队时,晚上来到黄老师家向他辞行。当房门打开时,黄老师正在上小学的一双儿女告诉我,“叔叔,爸爸昨天因阑尾炎住院了,住哪家医院不清楚。”
我听说过,没有多想,走出了房门。当我第二次黄老师家时,把买来的两罐麦乳精和两瓶罐头交给两个孩子,尽管两个孩子说爸爸不让收外人东西。我却说你爸爸病了,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
当我回到部队不久,便收到了黄老师的来信,他在信中严厉“警告”我,信中的内容大意是:“要把我给他送礼的事情,告诉我所在部队的首长,当他考虑到我是一个新同志,今后要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他为基层部队通讯员服务,本是他份内的事。”随后,给我寄回了60元钱。
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里都感到自责,那点东西也就20至30元钱,而黄老师却以多出一倍的钱还我。当时的60元钱,可是黄老师家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之后,我按照黄老师的要求,深入部队调查采访,写了一封读者来信。不久,这封读者来信刊登在解放军报第一版右侧最显著位置,在全军引起了一定的反响。
因诸多因素,我转业到地方,尽管多年没有与黄老师联系,但黄老师这封来信,我一直珍藏。他高尚的品德,一直鼓舞着我积极工作和生活。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通过新闻,我知道黄朝文老师获得了2003年韬奋新闻奖提名奖获得者。这是他应该得的,因为好人自有好梦。
2018年4月11日,军报大院迎来一个历史性的日子。伴随着新一轮军改,解放军报社纳入新的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军报大院成为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和军报社、网络部、时政部的办公地。将来,这个大院还会再叫军报大院吗?
如果回忆可酿酒, 那么军报定醉人!感谢过往,感谢军报曾给予我的一切!特别是军报老师们对我的关心、帮助、提携、厚爱,使我从报道员成为一名记者。
今后这个大院叫什么,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但军报大院的名字,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都将会永远雕刻在我的记忆中!永生永世不会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