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世界人民没有忘记他

今年3月27日是中国现代进步文化的先驱、伟大的革命文学家茅盾先生逝世40周年。在他去世后的几十年里，随着《茅盾全集》40卷于2001年出版，世界各国的茅盾译文集也陆续面世，更多读者通过他的作品了解到中国、中国革命和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国人民没有忘记他，世界人民也没有忘记他。

享誉世界的影响力

参与《茅盾全集》的编辑工作，使我有机会接触到茅盾故居中许多外文译本藏书。当我看到那么多种文字、那么多种不同装帧的茅盾作品译本时，我对这位文学巨匠的崇敬和对中国现代文学成就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决心把这些译文集的序跋等翻译成中文汇集成册，介绍给中国学术界和广大读者。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多位专家的帮助下，《茅盾研究在国外》一书于1984年面世，包括14个语种的各国评论在内，全书近50万字，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书中许多文章是第一次译成汉语，把国外学术界和评论界对茅盾的认识介绍给中国读者。书中收录的内容难免挂一漏万，但即使这样还有如此大的体量，反映了茅盾享誉世界文坛的影响力。

戈宝权先生在《茅盾研究在国外》序言中指出：“在60多年的漫长岁月中，他（茅盾）把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中国的革命斗争和新文学运动的事业。他写作了大量杰出的小说作品和文学评论文字，翻译介绍了许多外国作家的优秀文学作品，积极领导了文化事业和文学艺术团体的工作，促进了中外文化交流和各国人民友好的事业，从而对世界文学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人们从《茅盾研究在国外》中看到，几部经典的世界百科全书都有茅盾条目，如《法国大拉鲁斯百科全书》《卡斯尔世界文学百科辞典》《英国百科全书》《大日本百科事典》等，内中条目指出：“这些著作细致地描绘了自封建王朝结束以来中国生活与经济的变迁”，这些作品“标志着中国文学中现实主义倾向的顶峰”。在一些海外学者心中，“茅盾的作品已成为世界进步文化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他们认为茅盾文学所达到的世界高度，使他“处于现实主义潮流的中心”。日本的松井博光把茅盾的著作称为“黎明的文学”，日本的刊物《抖擞》第50期被辟为“茅盾研究专号”。在茅盾五十寿辰时，苏联驻华大使曾赠送给他一个刻有俄国作家格雷巴耶德夫头像的烟盒作为礼物；茅盾逝世后，希腊作家安东尼斯·萨马拉基斯写文悼念，谈及他与从未谋面的茅盾“在心灵上产生兄弟般的感情”。（刊载于《人民日报》1983年3月26日）。

把作品奉献给世界读者

茅盾最为大众熟知的一部作品是长篇小说《子夜》，这部作品同时也是被海外译介和评论最多的。《子夜》最早的译本应该是1937年列宁格勒国家文艺出版社的俄译本，弗·鲁德曼译。然后有德累斯顿威廉·海奈出版社于1938年出版的德译本，德国汉学家顾彬在1978年版德文《子夜》（柏林欧伯尔包姆文学政治出版社出版）后记中明确指出：茅盾是“属于世界文学家之列的。”日译本《子夜》1951年由千代田书房出版，译者尾坂德司指出：“这部著作是中国人持刀刺入自己的肉体，用涌出来的鲜血作墨水，在痛苦的呻吟中写成的，实为中国现实社会的解剖图。”1983年，朝鲜驻华大使馆特地转来朝鲜社科院由金王燮翻译的《子夜》，并称其为“一幅黎明前旧中国的艺术‘巨画’”。此外，《子夜》还有蒙文、越南文等语种的译介。

茅盾的中短篇小说及文学评论也陆续译介给各国读者。日本版《腐蚀》由小野忍译，筑摩书房于1954年6月发行，并附有《〈腐蚀〉解说》一文，文中称《腐蚀》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民族化的出色的实例。”捷克文版《腐蚀》由雅罗米尔·沃哈拉译，改名为《在虎穴里》，捷克汉学家普实克为该书写了后记，称茅盾为“当代中国最杰出的作家”，并将后记“献给尊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长沈雁冰同志，以表达我最诚挚的敬意。”同样，普实克又为捷克文版《茅盾短篇小说选》写了后记，文中称“茅盾的短篇小说可以说是1919-1937年间中国新文学第一阶段里最重要的文献之一。”1956年，北京外文出版社推出阿语版《春蚕集》，让茅盾的作品成为沟通阿拉伯语读者的桥梁。

身体力行传播外国经典

茅盾不仅授权外国译者翻译他的作品，还身体力行地亲自译介多国优秀的文学作品给中国读者。他共翻译过包括印度、土耳其、波兰、亚美尼亚、捷克、巴西、丹麦等国在内的23个国家计40位作家的短篇小说；翻译过包括奥地利、比利时、挪威、黎巴嫩、智利等国在内的10个国家12位作家的剧作；翻译过8个国家9位作家的杂记、书简和回忆录等。在翻译这些作品的时候，茅盾指出：首先要了解作家的生平和产生那些作品的时代；其次要将作家的风格译出来，“除信、达外，还要有文采。”译者需有创造性，又要忠实于原著。他忠实践行“拿来主义”的原则，不愧是“盗火给人类的普罗米修斯”。

晚年的茅盾，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长任上，代表中国迎来送往，直接推动了世界文化交流的进程。茅盾的一生，以他博大而丰厚的著作留给后人一笔伟大的精神财富，以他在文坛崇高的声望和影响力成为世界文化交流的使者。茅盾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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