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市场无法规”：“不老药”遭降温 身份尴尬前景几何？

曾经在A股市场上风头无两的“不老药”要“凉凉”了？近日一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食品经营司印发的函件明确指出，作为“不老药”主要成分的NMN不能作为食品在我国境内进行生产和经营，要求各地监管部门对辖区内食品经营者进行全面排查。

“目前NMN类产品处于‘有市场无法规’的状态，以保健食品的身份在国内销售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法》的，但此举并不意味产品的科学性有问题。”中国保健协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徐华锋在接受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采访时表示，针对部分企业刻意夸大产品功效的市场乱象，函件将对这种行为产生“降温”效果，同时他认为，NMN产品长期前景或可期，但短期在国内获批的可能性不大。

监管层出手整治“不老药”市场乱象

1月22日，市场监管总局向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证实，该局近日印发《关于排查违法经营“不老药”的函》指出，有媒体反映有经营者违法经营“不老药”情况，“不老药”的主要成分为烟酰胺单核酸（NMN）或以此为原料生产，个别以压片糖果等普通形式存在，主要宣传“抗衰逆龄、修复DNA、预防老年痴呆”等作用。

“目前，NMN在我国未获得药品、保健食品、食品添加剂和新食品原料许可，即在我国境内，NMN不能作为食品进行生产和经营。”函件要求，各地监管部门需对辖区内食品经营者进行全面排查，发现存在违法行为将依法予以查处。

自从2018年通过跨境电商进入中国以来，号称可以延年益寿的“不老药”成为国内保健品市场的宠儿。在某电商平台上，“不老药”曾经牢牢占据营养保健品类全平台店铺销售第一、单品销售第一的宝座。2020年“双十一”期间，某平台数据显示，NMN产品成交额同比增长1500%，销量再次登顶。

然而，在热火朝天的销量背后，虚假宣传、销售资质存疑、厂家直接售卖原材料等现象让“不老药”身上的质疑声与日俱增。在业内人士看来，这纸函令的矛头正是对准以上这些销售乱象。

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在网购平台上查询发现，在函件发出后，仍有不少商家声称自家NMN产品为“保健食品”。某网购平台的商家在产品宣传页面中宣称已获得“保健食品（食健字）”的“蓝帽标识”，另一家网购平台商家客服则表示自家销售的NMN产品“是自从有了保健品以来，最好的一款”。

图为某网购平台商家的产品介绍页面

令人尴尬的是，“NMN产品既不是保健食品，也不是药品。”徐华锋对记者表示，根据我国《食品安全法》，使用保健食品原料目录以外原料的保健食品和首次进口的保健食品应当经国务院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注册，而目前NMN尚未被食品安全风险评估部门批准用于普通食品或保健食品，仅有一项俗称“正面清单”的《关于公布跨境电子商务零售进口商品清单的公告》将其纳入认可范围，因此只能通过跨境电商等渠道进行线上销售。

在谈及个中缘由时，徐华锋说：“从监管角度来看，跨境电商监管和产品审批不在同一个部门。”他认为，加强部门之间的沟通合作和相互认可，将有利于对市场经营进行统一的规范和监管。

美白？减脂？长寿？“不老药”效果存疑

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在查询时发现，有不少商家在介绍页面上宣称产品具有“修复年轻”的功效。某商家客服对记者表示，产品的主打功能就是“可以延缓衰老”。更有商家打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旗号来招揽生意。小小的NMN果真具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吗？

图为某网购平台商家客服回复

据记者了解，现存几乎所有NMN产品的科学研究都指向了2013年哈佛格伦衰老生物医学中心主任大卫-辛克莱尔发布的一项研究成果，即为通过给22个月龄的老年小鼠补充NMN所带来的NAD+回升，使HIF-1α积累的情况发生了惊人逆转，老年小鼠的线粒体功能和骨骼肌健康水平都恢复到了6个月龄年轻小鼠的状态。

然而，在2016年日本庆应大学和美国华盛顿大学医学院联合开展的临床研究中，并未对NMN的“有效性”进行验证。北京鼎臣医药管理咨询中心创始人史立臣也指出，日本、美国等国家的NMN临床研究都没有公布数据，并直指“大部分产品（效用）要看III期临床”。

对此，徐华锋对记者表示，目前NMN在海外仍然处于实验阶段，没有得到大规模的科学认证。“仅仅有一些学术论文研究证明有这方面的功用，但在我国还没有经过严格的实验来确认对人体的功效，包括适用人群的范围、安全性的认证等。”

在“延年益寿”外，NMN似乎被人为赐予了更多神奇功效。在此前的采访中，有客服称产品可“燃烧脂肪”、“改善糖尿病、动脉硬化、耳背”、“祛斑、平皱、美白”等，可谓是一款“万能神药”。

而根据我国《广告法》规定，普通食品广告不得宣传医疗功能，也不得借助宣传某些成分的作用明示或者暗示其医疗作用。徐华锋指出，即使将来NMN产品在国内获批，也不能宣传产品具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函件对这类夸大宣传的企业也是‘泼冷水’，有个‘降温’效果。”

国内获批遥遥无期 “不老药”前景几何？

对于“不老药”而言，其身份的另一尴尬之处是在海外的身份认可。据媒体报道，目前全球只有日本将NMN纳入了食品原料清单，而在欧洲、澳洲等地，NMN均未获得在当地销售的批准。

在美国，NMN产品一般被作为膳食补充剂来使用。根据美国1994年颁布的《膳食补充剂健康与教育法》（DSHEA）的规定，膳食补充剂无法代替药物也不能治疗疾病，同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并不对膳食补充剂产品的“有效性”进行背书。

“目前NMN产品可以说是‘有市场无法规’。” 徐华锋对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表示，“再好的药，没有批文也是‘假药’，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产品的科学性有问题。”

在徐华锋看来，NMN产品长期前景或许可期，但一两年内在国内获批的可能性不大。“首先，NMN要被列入保健食品的原料目录里去，这需要对安全性进行考量。进目录之后，它对人体的健康促进等方面到底有哪些作用，还需要实验结果、量效关系等，时间会很长，短期内实现是不可能的。”

徐华锋认为，售卖“不老药”的商家在国内进行铺天盖地的夸大宣传，极易造成整个行业从“一哄而上”到“一哄而散”，这样的操之过急很可能将本来拥有的大好前景“扼杀”在摇篮里。同时他也指出，本次排查行动将再次提醒消费者，对待NMN这样的新型产品，应该理性科学对待，不要盲目跟风。“要从法律法规的制订、科学研究的推进、行业的规范引导等方面，来引导消费者理性消费。”

龙头股金达威在近日的公告中也持相同态度：“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文是规范国内NMN市场的好举措，可以让国内违规经营的小厂商退出，整治市场乱象，消费者此后会更倾向于选择正规的大品牌。”（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记者 刘潇潇 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