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请指教# 毕志飞的《小城之春》算得上是抄袭吗

作者：杉姐

《导演请指教》开播以来，毕志飞成为节目最大的争议。

在电影改编环节，毕志飞选择了费穆的经典电影《新小城之春》。

大概是因为豆瓣2.2分导演的头衔太重，《新小城之春》公映后反而收到了一大波好评。

毕志飞也因此当场落泪，感谢大家的认可与包容。

但一轮温情过后，有人开始疑问，原版《小城之春》究竟是怎样的一部电影呢？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很多观众没有看过原版，无法判定《新小城之春》究竟是改编还是抄袭？

《小城之春》讲述的是抗战胜利后的一座南方小城里。又一个春天到来了，乡绅戴礼言和他的太太周玉纹、妹妹戴秀，还有仆人老黄过着一如平常的日子。

戴礼言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产，重病缠身，太太玉纹守着破旧的小城与半死的丈夫，两人看似相敬如宾，实则没有了感情，生活也早已如白水一样平淡无味。

但章志忱的到来，打破了这家的平静，他是代表先进医术的西医，他能治好戴礼言的病吗？他又是周玉纹的初恋情人，周玉纹的内心也因此泛起巨大波澜......

《小城之春》是百年百大华语电影之首，它首次通过画外音的形式，让女性发声，成为中国心理叙事的典型范例。生活在战后小城的女主玉纹，每天面对“国破山河在”与“半死不活”的丈夫，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是当时中国知识分子对故土家园的一份写照。

电影深得苏轼《蝶恋花》的精髓，在叙事、取景、构图等方面处处透露出诗意、朦胧，电影用中国古代文学创作手法丰富电影语言的手法，值得后人一品再品。

毕志飞的《新小城之春》很明显在故事、取景、构图、演员走位、甚至人物形象上都参考了原版电影。

太太蹲在地上为丈夫端水、送药，呈现出两人相敬如宾的状态，与原版故事设定一致。

原版电影处处透露着惨败，新版电影大片的绿色透露出生机，但在取景上都选用了重叠构图、框景的方式来展现中国特有的古典美。

因为是三角恋，所以原版电影中用了大量的三角构图，而毕志飞很明显是学习到了这一点，最经典的吃饭戏，始终采用三角构图的方式。

相同的灯，从40年代穿越到90年代，还在没有太多不和谐。

戴礼言与章志忱第一次见面，两版电影中的演员站位基本一致。

在对白上，新版《小城之春》用一句话带出两个人身份的特殊性，继承了原作的含蓄。

原版电影中，章志忱在戴李言家门口踩到药渣。新版电影中，中药出现在厨房的墙上。

原版电影中妹妹制作的小盆景，出现在新版电影中戴李言的卧室中。

两版电影中，都有以静物来抒情的画面，兰花与蜡烛都有象征生命力的寓意。

妻子端起酒杯喝酒，丈夫看得出神，完全还原了原版电影中的那句台词“这些年，我把你害的好苦，让你过没有希望的日子，难得我今天看到你这样的欢喜，你喝酒的时候，我看着你，你的青春还在”。

原版电影中，女主玉纹在医生章志忱到来之后，两人忽然陷入爱河不能自拔，当着丈夫的面，志忱的眼光无法从玉纹身上移开，三人出去散步时，志忱曾牵过她的手，两人也曾偷偷出去约会，酒后的深夜，玉纹更是进入过志忱的房间，虽然大胆，但终究是保持了中国人“发乎情，止于礼”的朦胧、含蓄、暧昧，最终没有实质性出轨。

而新版《小城之春》中，玉纹对章志忱的感情没如潮水般汹涌，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淡的怀念，少了人性中迂回复杂的部分。

在新版电影中，毕志飞把故事背景设计在90年代，除了一些老旧的家具、衣物、色调来表达年代感之外，没有原版电影中类似“战后”这样的大背景，使得整个故事少了一些深意，仅仅将故事停留在了男女私情之上。

毕志飞说，他对这个故事做了很大的改编，是因为原版电影中，章志忱作为戴礼言的朋友，是来为他治病的，他根本不知道章志忱与太太过去的情事。而新版电影中，章志忱因为深知自己病危，时日无多，又明白玉纹和章志忱的心意，才主动邀请朋友来到家中，想为太太找到后半生的归宿。

从被动接受妻子和章志忱和太太的情感到主动为太太寻找后半生归宿，这是新版《小城之春》对故事最大的改动。中国男人将自己的太太拱手让于他人，确实是在男权传统思想上迈出了一大步，但对故事本身的改动来说，还是太少了，尤其是在一个提倡男女平权的时代，描绘一个没有主动救赎能力、被男人推来推去的女性，实在是非常不讨喜的。

毕志飞的《小城之春》究竟算不算抄袭？我觉得不能算，毕竟这是一部完整的短片，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导演揣摩，拍出这样的效果，完全是及格在线的。

我其实很理解，作为一个对电影有情怀，也读了一些书的电影专业人员，在碰触到经典作品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往往不是进行创新，而是要拍的像，而是要不能丢失“经典”的味道，是把原著捧在手心里一遍一遍去研读。

田壮壮曾经在2002年拍过一部新版《小城之春》，这部电影被很多专业影人骂的一塌糊涂，称他画皮难画骨。

毕志飞没有进行太多创新，但如果他路人缘够好，那就可说是借鉴，是学习，是致敬，我们现在的院线电影也经常在做翻拍这件事，但错就错在他是“豆瓣2.2你值得”。所以，这部太经典的电影几乎怎么拍都是错，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之前把自己消费的太过了！

大家好，我是杉姐。影评人、编剧、导演、教师小姐姐一枚，公号《杉姐影院》创始人。作品散见《幕味儿》《豆瓣电影》《第十放映室》《电影烂番茄》《武志红》《遇见张小娴》《外滩The bund》《灼见》《大象点映》《独立鱼》《伊姐看电影》《世界华人周刊》等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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