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时代”的地产美术馆经营现状

来源： 2023-08-20 16:16:05

如今艺术被越来越多地引入住宅、酒店、购物中心等地方，艺术地产从形式到资本支持开始越来越趋向于多元化。目前来看，艺术地产仍处于初始阶段良莠不齐的状态，毕竟地产商是纯逐利的，高冷的艺术是否真的可以与商业无缝接合？艺术的注入给地产带来了什么？今后的艺术地产会走向何方？这都是《艺术商业》10月刊要探讨的问题。

2017年6月，华侨城与西安市政府签订了高达2380亿元的地产投资项目，成为各大财经媒体的头条。华侨城透露，这2380亿元将投向7个与文旅和艺术相关的地产项目。作为中国地产业巨头之一，华侨城这一重大布局将以文化旅游与艺术创意作为主题，以商业地产为载体的复合型地产作为焦点，再一次被推向大众的视野。作为这一模式的领导者，华侨城已然成了连锁美术馆的代名词，自2005年开始，华侨城在深圳、上海、北京、西安等地陆续建设了5个美术馆。

“西蒙·丹尼-真·万众创业”展览现场，OCAT深圳馆

图片来自艺术家与OCAT深圳馆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人均GDP已于2011年超过5000美元，2015年超过了8000美元，如今，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人均GDP则达到了1.5万美元。在物质条件充裕的情况下，人们在文化旅游、艺术创意等精神领域相关消费的增长也进一步成为主流趋势。

同时，地产行业由“黄金时代”的上半区走入“白银时代”的下半区，在《2016胡润百富榜》中，地产行业上榜富豪人数占比再次下降，从2015年的16.1%下降到了15.4%。井喷式的发展之后，产能过剩与存量积聚使得中国的地产行业不得不进行迭代与颠覆。有地产商曾预言，艺术地产将是中国房地产行业高端产品发展的主流方向之一。由此，在“双创”时代中，文旅与艺术创意产业成为扭转中国商业地产颓势的关键之一。

从改造到名师设计，地产商如何生产“艺术目的地”

1997年，由地产商华侨城承建和代管的国家何香凝美术馆经批准兴建，这是地产介入艺术领域的开端。从1985年成立之初，华侨城集团就开始打“艺术牌”：初建时期的中国民俗文化村、锦绣中华和世界之窗就是与中国几大美术院校合作的产物；1998年开始创办的“深圳当代雕塑艺术展”，时任华侨城集团总经理任克雷设定的目标是“要使这个展览成为华侨城文化生态建设的有机部分”，并为2005年开馆的深圳OCT当代艺术中心(OCAT)打下了学术、藏品和人流的基础。无论在深圳总部，还是在西安馆，华侨城的美术馆建筑主体均延用、改造楼盘项目出售后遗留的售楼部。这是地产美术馆最初的“套路”，北京今日美术馆也是以改建售楼部而发展起来的。

明当代美术馆

改造旧厂房也是地产美术馆场地的来源之一。2005年，时任中国美院副教授邱志杰与院长许江一起来到上海造纸机械厂旧址，探寻工厂转化为艺术创意空间的可能。2006年1月，邱志杰率领100多位美院学生在2万多平方米的厂房内，完成了时长2小时的六幕演出，逾六七百名观众在大厂房的各个空间见证了一出移动着的环境戏剧。此举也挽救了这个在被拆名单上的旧厂房，经过改造后，2014年明当代美术馆正式开馆，由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邱志杰担任馆长，集中推动以视觉表演为基础的当代艺术活动。但这并不是明园集团的首个美术馆，2004年，明园集团总裁凌菲菲于2004年正式创办并成立位于淮海路复兴路的上海明圆美术馆（原名“上海明圆文化艺术中心”）开馆至今，已举办“上海国际城市雕塑双年展”“全国中青年艺术家推荐展”“上海青年美术大展”“上海抽象艺术大展”“当代笔墨”等展览。

“后感性：恐惧与意志”展览现场

为什么明园集团会选择闸北区做一个全新的美术馆，邱志杰在接受采访时直言不讳：“对于一个地产商来说，他最大的回报是和政府搞好关系，未来拿地容易。上海这几个区最没有文化的是闸北区，所以就依靠明园这样的企业来做文化。”原中间美术馆馆长袁佐也曾表示：“商业的需要在2000年左右做房地产，是为了要招揽生意，和真正去搞文化建设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是地产项目才建在那里的。”中间美术馆的背后赞助人之一是北京西山产业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黄晓华，当初他期望建立一种新兴的有文化品位的生活园区。

艺术作为地产开发的“加分项”和“开拓者”的情况在全球而言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其中最为突出的例子在纽约。近日，好莱坞老牌女演员梅格·瑞恩（Meg Ryan）就将自己位于纽约SoHo区的loft公寓以1090万美元的高价挂牌出售。这套公寓位于Mercer 街84号，面积达4100平方英尺，有13扇超大尺寸的窗户以及每个月高达6147美元的维护费。另一位好莱坞女演员克尔斯滕·邓斯特（Kirsten Dunst）也以5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自己位于SoHo的loft公寓。据了解，2007年购入时，这个公寓的价格仅为309万美元。

四方当代美术馆

在20世纪70年代，随着旧工业的衰败，SoHo一度萧条，到处是闲置的房子，租金很便宜。这些房子高大宽敞，加上政府修订区域规划，放弃对该地区的工业定位，这里便成为一些贫穷艺术家理想的生活和创作空间。SoHo逐渐成为纽约的艺术中心，随之而来的是房租的水涨船高，福布斯在2016年年底公布的年度美国最贵区域排行榜中，SoHo所在的区域高居第7位，房屋中位价高达627.8万美元。艺术家们、画廊们都因为承受不了这昂贵的房租，被迫迁出，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奢侈品牌店的进驻。如今的SoHo，艺术只是它曾经的一个注脚。

南京四方当代艺术湖区建筑群里由建筑师王澍设计的“三合宅”

艺术正在成为房地产商“圈地”和提高地价的新招吗？四方当代美术馆的馆长陆寻对此并不认同：“政府审批土地的时候肯定会权衡项目的优劣，要么是可以带来税收，要么可以给城市的软实力带来提高，方案和Track record比较好的一方会得到优先考虑。”四方集团在南京同样拥有两个美术馆，其中2013年11月2日正式开馆的四方当代美术馆处于南京佛手湖畔的四方当代艺术湖区之中，由美国建筑师斯蒂文·霍尔（Steven Holl）设计，毗邻24座建筑大师的杰作，包括矶崎新、妹岛和世、戴维·艾德加耶（David Adjaye）、张永和、王澍等中外建筑师。

广东时代美术馆

另外，政府乃至大众对地产美术馆的设想还要更为社区化。广东时代美术馆“社区美术馆”的概念一直深入民心。“我们立足于社区，但不仅仅关注社区，而是从社区到城市再到社会，从展览到公共项目，我们关注并研究公众对艺术和艺术机构的认知和期待，以期建构更包容、公正、互敬的社区与社会。”广东时代美术馆执行馆长赵趄说。而邱志杰也表示：“在明圆美术馆附近的公园里，有个大林雕塑节，每届都由明圆来承办的。小区的规模很大，需要在小区里边购买各种雕塑，每年帮政府做大林雕塑节。政府要求明园集团必须做社区书坊，给每一个社区建一个图书馆，它要建100个，已经建几十个了。”

如何筹集1000万？

既然房地产商都看重了地产美术馆这块“蓝海”，那么到底在中国做一个地产美术馆一年的运营费用是多少呢？根据Larry’s List撰写的《私人美术馆报告2016》显示，58%的私人美术馆每年的运营费用在100万美元以下。今日美术馆馆长高鹏表示：“我们每一年平均的额度是1200万～1500万，这是我们的基础运营费，如果低于这个额度美术馆就很难运营。”邱志杰也说，目前明当代美术馆的运营费用在每年1000万元左右。“根据我们的计算，我们一年运营费用大概1300万元。”赵趄表示。

广东时代美术馆

也就是说，1000万元是地产美术馆的入门标准。在本次的调查中，几乎所有的地产美术馆负责人都表示，目前美术馆的运营资金都是由投资方直接给出。比如四方当代美术馆的出资人是四方集团，但陆寻说道：“现有的美术馆只有单一的出资方模式是肯定行不通的。未来需要借鉴西方已有的经验和中国的特殊国情，慢慢建立制度和完善美术馆可以使用的资源。”如今大部分的地产美术馆都属于非营利性公益美术馆(民办非企)的性质，因此，它们持续探索以建立良好的资助系统，不仅仅是一个筹措运营资金的方式，更被视为将艺术机构社会化的一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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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陆晓凡

图片提供/四方美术馆、明当代美术馆、OCAT

《“白银时代”的地产美术馆经营现状》节选择自《艺术商业》10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