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穆的《小城之春》 为何被称为中国电影史上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小城之春》讲述了在一个江南小镇，因为战争导致家族没落的整日郁郁寡欢的戴礼言与妻子玉纹过着有名无分的夫妻生活，戴礼言的妹妹和他大相径庭，活泼开朗，还有忠心耿耿的仆人老黄，四人过着平淡无味的生活，忽然一天戴礼言的发小章志忱的到来打破了看似和谐的家庭。章志忱不仅是戴礼言的发小，而且还是玉纹曾经的恋人，玉纹在爱欲与道德的痛苦挣扎中，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欲。在艺术表现上，这部影片有较成功的探索，因为早期的中国电影往往写事多于写人写情，而这部影片独辟蹊径，它的人物不多，情节简单，但影片通过独特的叙事方式和具有诗意的镜头深入人物复杂矛盾的心灵，揭示微妙的情感关系，电影中的诗意情怀被认为是最大的魅力，它吸取了中国古典诗词的传统，借物喻人，以景抒情，富有诗情画意，显示了费穆导演的艺术特色，是中国电影史上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也被公认为是中国现代艺术电影的经典之作。

影片诗意的主题体现在费穆导演站在人文关怀的角度去塑造人物，无关事情的对与错，充分肯定了人的精神、情感以及人性需求的正当性。影片中只出现了五个人物：妻子、丈夫、朋友、妹妹、仆人，这样的环境表现看似不真实，但却体现了一种独特的造型风格，从而更突出、更集中、更清晰地体现了感情世界的人物关系。影片反映出了细腻真挚的心理情感，同时又拥有精妙独特的视听觉风格，通过运用女主人公周玉纹的独白的叙事方式，揭示了人物隐秘的内心感情，以及情感世界与现实关系的矛盾，又通过具有诗意的镜头深入人物复杂矛盾的心灵，揭示微妙的情感关系，最终达到一种诗意化的艺术追求。

在叙事方式上，影片营造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单纯化的空间环境，故事发生在一个不知名的江南小城，主要拍摄地点仅两个，一处是小城的颓墙四周，一处是礼言的家，破败的城墙隔断了与世界的联系，故事的开始和结束分别是章志忱的到来和离开，就像一颗石子投向了死水一样波澜不惊的湖面，仿佛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从来没有这个人来过，章志忱在戴家这十余天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完整而又封闭的片断。费穆导演有意让女主人公周玉纹在叙述中采用“第一人称”独白的形式贯穿全片，这样导演便通过周玉纹全知式的独白颠覆了现实时空，而进入了诗情时空，从而在叙事手法上创造出了更为灵活的表达方式。

影片中有大量的长镜头才构成了影片独特的内涵和诗意，通过简单的镜头来表现复杂的情感。例如老黄到花园的废墟上找少爷礼言，老黄在左面的洞口看见了礼言，继而走到右边的洞口与礼言对话，镜头由左横摇向右。本以为镜头会随老黄的对话让礼言从右洞口入画，但摄影机却巧妙地从左洞口慢慢推进，随着镜头透过墙洞慢慢深入推向礼言。老黄再从右入画，此段的镜头运用可谓是别出心裁。影片中还有一处长镜头，这场戏拍摄得十分巧妙，在这一段长镜头中，镜头没有切换，一共左右横摇了六次，画面内容是志忱来到礼言的家里，戴秀给他唱歌，玉纹给礼言喂药。玉纹是场面调度的中心点，右侧是戴秀和志忱，左边后面的床上坐着礼言，前景是在为礼言弄药的玉纹。戴秀唱歌吸引志忱注意，志忱几乎一直看着玉纹，玉纹在照看礼言的同时也会看一眼志忱。这六次横摇，礼言、玉纹与志忱三人始终都没有在同一个画框里出现过，总有一个人在画外，从而暗示出此时他们三人的微妙关系。

此外，影片中有大量的固定镜头均能体现出其独特的诗意风格。例如影片中他们一行四人出去泛舟游玩，他们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泛着舟，随性地唱着歌谣，快乐地前行着，静静的湖面，美丽恬静的山水，导演用固定镜头以及极佳的构图比例将那份诗意展现得淋漓尽致，突出了行云流水的美感，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忧思，让人迷恋沉醉。

作为中国的经典电影，在电影《小城之春》中，费穆导演的电影风格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细腻委婉的小城故事，娓娓道来的内心独白，缓缓移动的镜头，古老城墙的映衬，婉约动人的人物，电影技巧的运用，中国传统文化的渗透，以及将电影的戏剧性与电影性文化融合，这些都是费穆导演的别具特色的风格。电影充满了现代特征和诗意风格，生动展示了战争年代男女青年矛盾而冲突的感情故事。